楚晏虽受剑伤,但不致命。
他扯下左边衣袖,将胸口简单包扎,忍痛抬头时方见金玉柔满目惊恐。
想到去客栈的目的,他略显歉疚,于是朝马车外驾行的拱尉司侍卫要了些干粮递过去。
金玉柔小心翼翼接过干粮,咬两口。
“等回皇城,我带你去吃肉。”楚晏只道眼前女人天生痴傻,劝了两句便倚在角落里慢慢调息,刚刚拼打,受了内伤。
“你们在找什么……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你们,杀了姐姐……”
听到低喃,楚晏不自觉看过去,“谁?”
“那个人……”
金玉柔的眼泪,在那张过分夸张的妆容上流下两道清晰的痕迹,眼睛里的惊恐没有因为得到食物有所缓解,越发畏惧,丝血满布。
楚晏意识到问题,慢慢直起身形凑过去,“别怕,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
对于给予自己食物的楚晏,金玉柔没有戒心,“那个人……”
她指向侧窗,眼泪流的越发凶猛。
楚晏意识到眼前女人必定认得刚刚袭击自己的人,“那个老人?”
“他不老……他很凶……”
金玉柔忽然觉得头痛,如同针扎!
“别过来!我不吃!”
眼见女人扔了他递过去的干粮,双手抱头蜷缩在角落里痛苦低喃,楚晏眉宇微蹙,与干粮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那个坑坑洼洼的铜盒。
楚晏迟疑片刻,弯下腰。
见女人没有反应,他迫不及待打开方盒。
盒子里装着一
个抹着铜油的绢帕,绢帕里裹着东西。
他将绢帕拿出来之后扣好盒盖,递向金玉柔。
果然,金玉柔突然抢过方盒,又紧紧的护在怀里,人才算安静些。
楚晏回身解开绢帕,里面叠着几张泛黄的宣纸。
他缓缓展开,满目骇然……
又入夜。
皇城正东门往外,十里亭。
顾朝颜站在亭子里,目光遥望官道,久久未动。
子夜风寒,更深露重。
忽有什么压在肩头,她回眸时裴冽的大氅已经落下来,“别急。”
顾朝颜拢了拔系带,“多谢。”
裴冽不喜欢她对自己这样客气,正要开口,却见她目光再次回到官道上。
“楚晏一定会把人带回来。”
“能带回来最好。”
顾朝颜声音变得冰冷,甚至有些决绝,“若带不回来,我们……”
“我们便先救人。”
顾朝颜低下头,酝酿许久后看向裴冽,眼睛里闪着淡淡的光,“这一次与救沈言商时不一样,我们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或许救完人之后我们……我们也要躲藏起来,倘若不能揭穿御九渊的身份,又或者被他倒打一耙,我们再没有办法出现在人前,可以一辈子都要过上逃亡的日子……我们……”
“我知道。”裴冽看着彷徨无措的顾朝颜,伸手替她系好披风上的系带,动作无比温柔,“那就躲一躲。”
“如果是躲一辈子呢?”
裴冽不徐不疾的开口,“那就躲一辈子。”
明明是无比严肃的话题,
关乎生死,此刻那声音落到顾朝颜耳朵里,竟生旖旎。
她下意识迎上裴冽的目光,脑海里空了一下。
一瞬间的凝视,剧烈心跳让她忽的低下头。
心尖像是被闪电击中,一阵麻酥。
从未有过的感觉,纵使初见萧瑾也不过是钦佩赞赏,未曾有过这样的心动。
裴冽暗自噎了下喉咙,那一刻凝视的感觉,他又何曾有过。
莫名的,他居然有了想将顾朝颜揽在怀里的冲动。
偏生这时,顾朝颜突然抬头,郑重起誓,“若柱国公府能逃过此劫,我顾朝颜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以报裴大人救命之恩。”
生疏冷硬的词藻,硬是把裴冽‘龌龊’的心思打断。
他面色微红,“你与我还这般客气?”
“关乎生死,裴大人实在没有理由同我一起冒险,可我又怕劝大人三思之后,大人真的三思,没有大人相助,我没什么本事能救出父亲,容我自私,在这件事上无论如何都要拖大人下水。”
纵使多了一件大氅,她的身子仍然有些发抖,“大人不同意都不行。”
顾朝颜并没有意识到,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泪不知不觉的溢出眼眶,无声流落到腮旁。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也求不到别人了!
裴冽无比心疼看着既绝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