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影领着无妄岛主赶到新章县时,已是七日后,县城早已物是人非,老天似乎破了个窟窿,雨就那么一直下,一直下,怎么都不停。
轻影在醉逢楼前勒缰下马,却发现楼里几乎都搬空了,只剩陈言和几个伤兵在此养伤。
“其他人呢?”轻影冲进楼梯口,直奔李南絮住过的那间厢房,却只撞见了空空如也。
她又推开一扇扇门,企图见到李南絮等她的身影,却每一次都落了空,直至所有门都被她踹开,她的眼里瞬间失了光泽。
那在她心中盘桓了数日的不安,在这一刻冲上了顶峰,像一记惊雷在她头顶炸开:“殿下他们已经回京了吗?”
可是陈言为何没有同路?
陈言沉默地立在天井中,雨水将他浇成了一个水人,他却像是石化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也挪不动一步。
“你说话啊?景王是回京了吗?还有楚世子,他们是不是都回去了?”轻影迫切地想从他口里得出这个答案。
然而,她却看到陈言的泪混在了雨里,好端端的一个男儿,哭得泣不成声。
“小姐,殿下,殿下他不见了。”常欢听到门外的响动,红着一双眼跑了过来,也是哭。
“什么叫不见了?”轻影木然地看着两人:“他那么大个人,怎会不见?不见哪儿了?”
“抓捕杨砚书和陈芳生时,殿下上了画舫,可画舫漂到江中央时被炸沉了,殿下,殿下他,水性不好,恐怕,恐怕凶多吉少。”陈言磕磕巴巴道。
“什么叫凶多吉少?”轻影声音都在发颤。
陈言内疚道:“我们在江边厮杀了一整夜,禁卫军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没剩几人了。画舫沉没的时候,殿下、楚世子、杨砚书、陈芳生还有殷旧都在上面,我只看到殷旧踩着水全须全尾地上了岸,其他人都卷入了江水中。好在楚世子的运气不错,攀着一根浮木漂到了岸边,陈芳生那个贪生怕死的也游回了岸,可是殿下和杨砚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去救殿下的沐凡,也是尸骨无存。”
轻影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声音哽咽住了:“那你们去找了吗?”
“一直在找,可是找不到。”陈言痛心疾首:“我还专门找了渔民帮忙捕捞,整个抚州的江都捞遍了,就是不见他们的踪迹。”
“怎会没有踪迹?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啊!”轻影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一切,抬步就又要往外:“我去找他,抚州找不到,那便沿着江流去中州。”
“中州也派人去了,也没有消息。”陈言在她身后喊道:“已经七日了,姑娘,你清醒一点。”
轻影顿住脚,湿热的风直往她喉咙里钻,她呛咳起来,胃里也一阵阵泛起恶心。
“陈芳生呢?他在哪?”轻影握着剑,手指险些掐出血来:“我要杀了他。”
陈言:“陈芳生已经被楚世子押回京了。其实我留在醉逢楼,也是奉殿下之命,在此等候姑娘。”
轻影不解地看向陈言:“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言:“其实殿下在去擒凶之前,同顾少卿交代好了一切……”
……
“适才盯着杨砚书的人回禀说,他跟陈芳生上了一艘玲珑画舫,还搬了几箱子东西上去,也不知他是故弄玄虚,还是在兵行险招。”
李兴来醉逢楼之前,李南絮将顾彦椿叫到房里,煞有介事地说起了这番话。
陈言和沐凡就守在门外。
顾彦椿坐不住,在书案上东扒拉一下,西看两眼:“管他是要做何,等李兴的证据一到,我们就去把他们捉了,省得他们再兴风作浪。”
李南絮却不搭他的话,只道:“本王亲自挑了几个身手出众的禁卫军,已经吩咐他们换好了常服,你一会儿也去换一身。”
顾彦椿不耐地瞥了李南絮一眼:“你管我也管的太宽了,我穿什么衣服你也要管?”
“你先带着梁萍回京吧。”李南絮蓦地道:“穿朴素些,好遮掩行踪。”
顾彦椿愣了一下:“怎么的?这是怕我拖后腿,想把我撵走?你这人到底拿不拿我当兄弟?没我你能搭上李兴那条线吗?”
李南絮:“李兴一到,本王和楚世子带兵擒人,你便也趁乱离开,本王已经让柳斌安排好了,你就走山间那条铁索桥,出抚州后兵分三路,你们顾家会派人在城外接应你。”
顾彦椿整个人都懵了:“敢情你们都去擒凶手,我灰溜溜跑路?”
李南絮:“陈芳生手下有太多抚州军,我们擒人几乎要发动全部的禁卫军,届时醉逢楼的兵力不足,陈芳生若命人向醉逢楼包抄,那些人证都会有危险,其他的人证尚不重要,但梁萍必须要活着,护他回京之事就交给你了。”
“所以呢?”顾彦椿极少气恼,此刻却怒意横生:“李南絮,你又想故技重施是吧?上回在陵州,你先把轻影丫头送回京,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杀手,这回轻影丫头不在抚州,你就想着把我先弄回安京,你是圣人吗?我需要你这么为我着想吗?”
“顾彦椿!”李南絮严肃道:“你不要意气用事,梁萍的生死关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