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处,无奈且无力道:
“找他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他身为一国之主,却为了自己,顶着朝廷的压力,屡出游京,为自己求到了那些江湖人面前,可,无药山庄已经没有制出第二颗药的机会了,找他来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叫彼此都不得安宁罢了。
小茶跪在地上默默地流眼泪,也不敢抹,她何尝不知道他们已经失去了唯一的机会,但她真的没办法了,她不想叫谢文文出事,她跟了他一辈子,她想象不到没有他的日子,她是他的影子,是他的刀,是他的盾,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寄托。她要保护的人都没有了,她这个做影子的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她只是心疼他,想叫他好好活着。
小茶低声啜泣,难为了向来顶天立地的她为了他哭的肝肠寸断。
人已经到了门口了,谢文文知晓,躲是躲不过去的,他与他之间,也该再见一见的,也算全了彼此的念想。
“让他进来吧,总得再见一次的。”
小茶应着出去,不多时,便走进来一人,夹带着一股冷气。金丝云纹的长靴踩在地上没有声响,纯黑的大氅笼罩了全身,玄色的链子垂在胸前,鎏金的羽冠折射出一束光。
谢文文没有去看他,他低着头平静的说:
“其实上次我醒着。”
“我不是很想见你。”
在蠡县的时候,跟周橦光一起喝酒的时候,他的确是醉了,但不至于醉得一塌糊涂。他那么喜欢喝酒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会被人灌倒,没有他喝醉的时候,只有他想醉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是被谁带走的,也知道那个人找了自己很久,更知道他问了自己什么话,他胡言乱语的答了但也是最由衷的答案。
他觉得自己装装糊涂宋元昇就能明白他的选择不会改变,他跟他们不一样,他要朋友,但也不仅仅是要朋友,他被北境中伤,但也被他中伤过,他不可能原谅北境,也无法回头去接受他的喜欢。
他无比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能拒绝什么。
宋元昇他的确爱过,那是他付出了一腔热情的所爱,但被无情的浇灭,尝到了苦头的他,再也不能忘掉那份苦的滋味,就算是他在给多少的甜头都掩盖不了苦过的事实。
时至今日,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就那一日别过之后再也不会得见,但因为小茶,他们还是见了,但他的确,没有多少想见他的欲望。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什么结果,幸亏是宋元昇当初避的快,让他清楚了原来宋元昇是他不能爱的人。
是他痴心妄想了。
可他都认清了现实,宋元昇却一腔孤勇的追着不放,有什么意思呢?
宋元昇立在门口,未进半分,少倾,才道:
“我知道。”
成年后的宋元昇或者说是当了皇帝的宋元昇气度变了不少,饶是说话的语气都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的青涩。
谢文文合上书,他才抬头看他。
他爱着的宋元昇,哪里都好,脾性,面相,气度,待人接物总之他所爱爱之所有。
约莫是皇帝做久了,他已经不像当年的模样了,眉宇总是蹙起,好似有操不完的心事,棱角分明,锐利又威严,外貌与气势像极了先帝。
他变了,但变的也有他。
宋元昇是个好皇帝,谢文文想,他一定会想通的,而不是继续患得患失,总有一日,他会发现,今朝的为爱奋不顾身是他此生最大的笑话。
他都已经放下了,那么他也该放得下, 这样才是一个明智的帝王。
目光与之对上,依旧能从他的眼底看出几分柔情,他知晓他还是爱着自己的,但他不爱他了,真的,不爱了,他变心了,也固执了,更,没有爱人的机会了。
他镇定的说:“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宋元昇拧眉,皱的更深了。
他知晓谢文文的绝情,没想到绝情到了说出如此绝情之言的地步,好似半分不曾爱过。但,他此番前来为的是蟾毒。
他说:“亓官云的事我知道了。”
亓官云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不能不来见谢文文。
一个王令嗣就毁了他的所有,只可惜自戕太便宜他了。
在得知没有了解药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能守着约定不见他,他那时的心情约莫也跟得知消息时的小茶一般,宛如天崩地裂。他原本以为见到他,起码也能说些抱头痛哭的话,可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谢文文沉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毁掉的分明是他自己。
他约莫真是不爱自己了,所以对着自己也不会露出半分的真性情,冷漠的把彼此的关系拉得很远,好似只是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