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的京城似乎褪去了那繁华的外衣,历经千年的红墙金瓦在凌冽的寒风内肆意展示着她的英姿,来往的人们不再匆忙,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高谈阔论的聊着。
“王兄,今夜的斗场你要压哪位?”
“自然是太学陈玄霸,龙虎榜上虽不是第一,可年纪摆在那里,十三岁的少年降娄境,嘿!”
“诶,赵国公三公子虽然悍勇,可到底年少,不够稳重,你瞧国子监的云岩,那才是翩翩公子。”
“这算什么,学馆新来的丁超,那才是豪勇之辈,人家可是边卒出身!”
“要说边卒,听闻太学也来了三个边卒出身的,昨日可是好好出了一场风头,二位,咱们瞧瞧去?”
“得,同去同去!”
斗楼,十四层,刘昭看完手中的册子,随手将其扔在了身前矮桌上。
“郡主,就算是为了风云会,也不至于让我把这些人挑战个遍吧?”
“如果只是风云会,那倒不至于。”
此刻的战图南坐在一尊独立的座椅上,这个座椅由八百年楠木镂刻,又铺上了一整张白熊的皮毛,即使是少女这样高挑的身姿,在其中也很是娇小。
“风云会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挑选禁卫,所有参与的学子,他们的卷宗都在镇抚司,身世,修为,天资,品性,这些东西比他们本人都要清楚。”
“所以,”
刘昭眉头微紧,沉声道:
“从一开始,禁卫的人选就已经确定了,风云会只是一场表演。”
“不是表演,是宣告,还记得六科吗?”
“六科……”
听到这个,刘昭顿时明白了所谓风云会的本质,
“六科最早出现在七千年前,分为文、武、道、法、墨、商,当时的帝王以此选拔天下英才,打破氏族的垄断,每三十年开设一次。
起先,六科选拔出了无数的埋没平民英才,但他们最后都成为了氏族,并联手打压后来者,三次六科后,那一纪王朝骤然崩塌,自此再无六科。”
刘昭看着战图南,脸上满是凝重,
“不可否认,风起青萍之末,浪成微澜之间,可同样的,已有之事后必再有,一群从未享受过骨头的饿犬,在得到享用不尽的灵肉后,不会允许有更多的家伙来分享。
所以之后的帝王从未想过再开六科,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必要,相较于黎庶百姓,氏族子弟要更加优秀,他们有担当,不会为一时利益蒙蔽双眼,哪怕我出身黎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好!”
战图南以手扼腕,凤眸微亮,慨然道:
“真知灼见!不瞒你说,我招揽过很多出身卑贱的学子,很可惜,如你一般者十之一二。”
刘昭淡淡一笑,他从不会埋怨自己的出身,也不会厌恶战图南口中的十之八九,他理解他们,但不理解今上为何要召开一场风云会。
“变革,或者说劫难。”
战图南回答了刘昭的疑惑,她将自己完全藏在座位之上,凤眸看着头顶的华光,露出那修长若玉的脖颈。
“今上有预感,一场席卷天下的劫难将会降临,或许是明日,或许是百年、千年之后,我们不能束手待毙。
如今的氏族固然有担当,可这场劫难不同以往,它是一场内部的浩劫,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我们的内心,所以,风云会汇的是人心。
知道为什么我来找你,而不找熊墨仁或是樊荣吗?他们两个的内心有缺陷,你没有,或者说暂时没有。”
刘昭不太明白战图南最后的一句话,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缺陷,强如寿星境也一样,或许只有传说中的析木境才能做到,他何德何能。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试探这些人的品性还是实力?”
“两者兼之。”
许是皮毛太过柔软,战图南忍不住伸展着自己的身躯,
“龙虎榜上的一些人是忽然冒出来的,我需要你帮我。”
“可以。”
“当然,你的排名也有些低了,六十四名,跌的可真快!”
刘昭笑了笑,这两日龙虎榜上的争斗愈发激烈,一些从未听说过的家伙忽然冒了出来,他的排名自然要掉上一掉。
“丁超,东疆边军士卒,十八岁,上应娄宿,降娄境,几日前被京都学馆挖了过来,连战数场皆胜,与赢玄一大战一日一夜不分胜负,龙虎榜排名六十七。
关丞,西疆边军士卒,十五岁,上应七杀,降娄境,昨日来到京都,他和你我一样,独自杀死了一万头欲魔兽,所以一战未打,直接登榜,排名七十。
他们两个的命格不用我多说你清楚有多强悍,尤其是关丞,他的先祖据传是忠武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