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明净的意识终于再度苏醒过来。

    然而，虽然恢复了清醒，他却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就连神识也像是不存在了一般，完全无法探查外部的环境。

    “我这是...死了吗？”

    十分奇怪的是，他心中丝毫没有恐惧，反而无比宁静，唯有一丝淡淡的疑惑，还在心头萦绕。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你没有死。”

    沈明净立马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惊喜地喊道：“清羽？”

    “是我，明净。”

    “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白清羽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让人找不准她的方位。

    “在天道死亡的同一瞬间，我就承接了祂的天命。如今，我就是这片空间本身！”

    听闻此语，沈明净只觉一股悲凄之意涌上心间，一时竟是无语凝噎。。

    他无比深切地体会到一点——

    虽然此刻还能听到白清羽的声音，但他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

    白清羽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温柔地安慰道：

    “明净，不用为我悲伤。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早就有所预料了，不是么？

    我并不后悔，因为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沈明净勉强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下意识地避开这个话题，顾左右而言他道：

    “啊，对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如何了？”

    白清羽道：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外面的世界已经彻底毁灭，但幸运的是，混沌所造成的污染也随之一同消散。

    而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地方，就是尚未诞生的新世界。”

    沈明净闻言，心中泛起一阵凉意。

    “难道说，我们的努力都失败了么？”

    “不，事实并非如此！”白清羽否定道，“原本的世界污染已深，甚至天道必须以认知篡改的方式保护众生，才能尽可能地保护他们的灵魂。”

    认知篡改的本质，居然是出于保护灵魂的目的，这是沈明净所没想到的。

    这时，白清羽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所谓不破不立，唯有推翻旧有的一切，才能重新创造一个没有污染的新世界。

    而这个纯粹的新生世界，正在这里孕育，当它彻底成型之后，我便会成为新的天道。

    而事实上，原本的天道之所以要分裂自己身上的人形部分，不仅仅是因为混沌力量的污染，更是因为，祂想要保存一丝火种！

    在历代天命者的身上，都藏着一段极其隐秘的信息，它包罗万象，一切的人、事、物，都被录入其中。

    在成为新生的天道之后，我应该能利用这段信息，让那些逝去的事物、以及牺牲的人们在新世界重生。

    即便这个过程需要亿万年的光阴，也总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听了这番话，沈明净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那个新的世界里，你也会出现么？”

    白清羽沉默了。

    在漫长而又紧张不安的等待过后，她终于给出了答案。

    “是的，在新的世界里，我同样也会出现。

    但...那将会是很久很久以后得事情，在一切人与物全都重新诞生之后，我才能稍微放下肩上的担子，让世界自主演化。”

    听到这个回答，沈明净笑了。

    “只要还有那一天就好，我会等下去的。”

    “可是...你不想回到自己的故乡么？”

    白清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随后又解释道：

    “我在你灵魂深处发现了一个虚空信标，想必那便是你的故乡。

    等新世界诞生的瞬间，我便能升格成为天道，为你打开一道回到故乡的门扉。

    而那时，你的肉身也能重塑。

    由于不同世界之间，时间流逝是相互独立的。因此，你若是回到故乡，仍是和你离开时相同的时间点，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刚听到“故乡”这两个字的时候，沈明净有些恍惚。

    对他来说，这个名词似乎已经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东西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笑着拒绝道：“既然时间不会变化，那我也就不用着急了。放心吧清羽，一天也好，一亿年也罢，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明净，你真的决定了吗？新世界的诞生马上就要开始，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最后的时刻，白清羽再次向他确认。

    “嗯，就像你先前说的那样，这也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