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央似乎也是刚到,还没来得及开灯。
四合院外面的路灯透过来的光,只能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黎央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怎么不开灯?”温知珩说着打开手边的入户灯。
今天刚送过来的巨大展牌出现在两人眼前,上面硕大的粉色字体,张扬又醒目。
【我们结婚吧!】
这五个字是闻野选的,原本策划的意见是写:你愿意嫁给我吗?
被闻野否决了,他们两个是男人,没有谁嫁谁之说。
温知珩抚了抚额头,糟了,惊喜提前被泄露。
“呃......这段时间闻野一直在忙这个,他想给你......”
“我可以当做没看见吗?”黎央突然打断他。
“当然,你可以假装不知道,然后到了那一天,表现出惊喜的感觉就行了。”温知珩开玩笑说。
“不,我的意思是,我还没做好准备。”黎央淡淡地说。
“啊......”温知珩脑子有点短路,什么意思?
黎央转过身,看着温知珩:“你可以劝他,不要这样做吗?”
夜已深,院子里冷得厉害,光是说了这几句话,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
“为什么?”温知珩的嗓子也被冻住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是非要绑定一个特殊身份才能证明对彼此的爱。”黎央的语气比首都的冬风还要冷。
“可是闻野他,真的很想跟你结婚。”温知珩有些急了,他没想过黎央会是这种反应。
“是我的问题。”黎央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钢管,这大约是用来搭拱门的。
当年他亲眼目睹闻野和李璨一身白衣,携手进入酒店,郎才女貌,这一幕像是用刀血淋淋地刻在了他的脑中。
岁月经久,血淋淋的伤口已经结痂,偶尔有些发痒,要掉不掉的,在那里晃荡,却从未消失过。
婚姻真的重要吗,况且是不受国内法律认可的同性婚姻。
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此,就这么过着,不是也挺好。
黎央当然能感受到闻野浓烈的爱,可是,结婚是很重要很认真的事,是一辈子的事。
曾经网络里流行着一句玩笑话:我的婚姻里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黎央不清楚闻野知不知道婚姻的意义,他们出生在不同的家庭环境,认知理念天差地别。
他不希望某一天闻野会后悔,后悔有这么一段婚姻的存在。
温知珩看着他,久久没能出声。
“今晚我住酒店,明天就回江城,别告诉闻野我来过。”
“好,我送你。”温知珩干哑地回道。
坐在温知珩车里,黎央侧头看着深夜的首都。
繁荣的车流量在这个时间段锐减,一路畅通,就连遇到红灯的频率都变少了。
橘黄的路灯兢兢业业地照亮宽敞的马路,路边的商店已经停止营业,大门紧闭。
黎央的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远方,落寞空寂。
温知珩还没从黎央不愿意跟闻野结婚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车里一时间气氛凝滞。
好在酒店不远,很快就到了。
黎央利落地下车,跟温知珩道谢,让他回去小心点开车。
温知珩朝他挥挥手,目送他进了酒店大厅。
车子没有熄火也没有离开,温知珩食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央办理完入住手续,拿上房卡开门门,虚脱地躺在床上。
他没有插电,房间内一片漆黑。
“叮咚,叮咚。”
这时候他的手机进来几条信息。
温知珩:黎央,闻野真的很爱你。
温知珩:我希望你听完这段录音后,能改变主意。
温知珩:[音频]
黑暗中,手机亮度有限,惨白的光印在黎央脸上,明明暗暗。
“这也许是我的遗言,你最好录音。”音频里传来闻野的声音,从里面能听见远处雷声轰鸣。
“闻野!”这是温知珩,“你在说什么混话,赶紧收回去,不准说,我也当没听见。”
中间大约五秒钟的停顿。
“我是朔风科技董事长闻野,于*年*月*日,晚十点三十二分,自行驾驶直升机进入南部省城灾区。”
黎央的呼吸开始急促,因为过于紧张有短暂的耳鸣。
匆忙间,他的大拇指颤抖着摁了暂停,在几次深呼吸后,听力渐渐恢复,他又摁了继续播放。
“如果我不能回来,我名下朔风科技的股份做如下处理:10%无偿赠予股东吕何,10%无偿赠予温知珩。”
“剩余80%的股份,以及首都名下所有房产、存款、理财,无偿赠予黎央,黎央的身份证号码是:321******,如果黎央……如果黎央没能走出灾区,那么上述所有财产转赠他的妹妹黎苗。”
闻野的声音淡定深沉,语气平缓没有起伏,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