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祁疑惑地看向寝门,这个时辰来打扰他,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等了三息,对方仍未出声,遂而放下手中的折子朝着一旁的卓望舒淡扫一眼。
“苍啷”一声,寒芒出鞘,一剑横扫。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金光闪过。
“啪嗒。。。嗒。。。嗒。。。嗒”
两只大红石榴滚落在地。
浮尘散去,一张惊恐万状的倾城姝貌呈现在两人眼前。
秋水剪瞳盛满了盈盈清泪,一颗一颗潸然落下。
瞳孔因为受惊过度而骤然放大,变得空洞起来。
唇瓣裹上了一层厚重的霜色,白衣衣襟挂满了狭长的裂口。
腰间缀着的白玉三连环一分为二,碎裂半边。她的身体仅差一毫,灰飞烟灭。
季祁心脏骤停,一个闪身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佳人支离破碎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卓望舒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皇上怀中的美人。他都做了什么?他差点杀了帝后!
“瑶瑶,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季祁喂她服下丹药,说了好些话,沐瑶全无反应。
“还不快把容鲜衣叫来!”季祁朝着卓望舒吼道。
将人抱上床榻,抚去她的泪水。冰冷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颤动着,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濒临死亡的恐惧。
沐瑶脑中天旋地转,心脏轰得生疼,犹如被猛兽一口狠狠咬下。四肢发软发麻,浑身的血液宛若逆涌到了喉间,一阵阵泛着恶心。
容鲜衣急匆匆赶来,尚未问安就被一只大掌隔空猛得扯至塌边。
“治不好,死。”季祁满眼猩红地盯着他,眼中古井无波,冷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容鲜衣悚然大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角冒出,跪在地上连连称是。
他抖着手搭上沐瑶的皓腕,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在看清塌上之人的容貌时,瞬间停止了呼吸,心律随之失了节奏。
这不是帝后吗?
他的心神变得更加难稳了,浑身哆嗦得就像一只筛子。
“倘若帝后半盏茶醒不过来,死。”季祁面如土色。沐瑶如今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架子。
“臣。。。臣遵旨。”
容鲜衣思维不再混沌,手指用力压上沐瑶的脉搏,细细诊断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是胸襟处浅扬着的八道狰狞的狭长口子,却神奇地未伤及身体半毫。
怪哉!容鲜衣活了半百,也没见过如此逆天的运气。难怪皇上会为了她折腰,此女天生凤命啊!
“回皇上,帝后福大命大,幸免于难。身上并无任何外伤,只是受惊过度,休息片刻就好。臣马上去熬煮安神汤,一剂下去,定能恢复清明。”容鲜衣战战兢兢回道。
皇上周身的气压低得令他喘不过气来,在这儿多待上一息都觉得能要了他的老命。
“滚!”季祁低吼道,面色却放缓了下来。
“瑶瑶。”他轻轻地唤着她,胸襟上的裂口触目惊心,他懊恼地脱下沐瑶的外衫,却见里衫的同样位置亦挂满了伤痕,瞬间惊骇得背衫浸湿,猛地欲扒下那令他神魂俱销的“恐惧”。
倏地,一只小手覆上他的大掌,胸口的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速度,且似有加快的趋势。
季祁猛一抬眼,对上一双深沉似海的眼睛,眸底燃起的熊熊火焰清晰可见。
“季祁,我想打死你。”她的面色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季祁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会永远失去她。
那种毛骨悚然的惧意比坠入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今日的这一幕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
幸好老天保佑。
微微松开了她,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晚来这儿?”
沐瑶垂眸凝视着腰间仅剩半块的白玉三连环,如鲠在喉,心中了然。
是祖师爷救了她!
“我今日来是为了和你一起回南疆的。”她生涩回道。
回南疆?
季祁大喜过望,他本以为沐瑶此次又要想尽一切办法拒绝,满心欢喜地将人再次搂紧,激动到一时失语。
今日的血光之灾给沐瑶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她觉得似乎这是祖师爷对自己的善意提醒。
她有十位夫君,并不是人人都能像季祁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个下半生找谁过日子去?
沐瑶动摇了。
“你可以在这儿最多待上几日?”她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季祁察觉到了一丝变故,骤然收紧了臂力。
“我觉得今日不是个好兆头,我改主意不和你回南疆了。”沐瑶坦然地迎上了他的目光,眼里透着一股执拗,落在季祁眼里,顿时警铃大作。
“你想反悔?”他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起来,眸底好似酝酿起风暴,暗沉如墨。
“你仔细看过我衣服上的裂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