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卢教授正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整理他的资料。
从前学生的作业、考卷、自己分门别类出的各种试卷原版、成绩表、点名表、讲义。。。各种各样的东西。
从前卢教授觉得这些东西整理起来很麻烦,于是它们最终在卢教授的地盘里形成了乱中有序的格局,卢教授的办公桌也摞起了高高的文件墙。
他的柜子里,试卷塞得快要溢出来。
比赛得的奖杯、奖状,凌乱地堆在柜子顶上。
书和文件,满满地摞在办公桌边的地板上。
或许有的老师会觉得卢教授的地盘太乱了,但即使心里这样想,也不会直说出口。
卢教授自己也明白,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找不出资料的一天。
但他就是没有动力把他们收拾好。
从珍珍离开开始,他做任何事的动力都被吸走了,她觉得自己每天像一个凭直觉行事的游魂野鬼,直到发现了甄言,才有了些改观。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最近一周开始,卢教授竟然在办公室所有人离开之后,一点点收拾起东西来。
最初,他把柜子打开,将试卷重复的部分全部丢掉。
于是那高高的一摞试卷变成了可以用一只手捏住的厚度。
因为办公室里有复印机,所以要用到这些卷子时,只要多印出来一份就好了。
他把多余的卷子运到学校垃圾站旁的废品站。
后来,他又将奖杯一个个全收进柜子里,收不下的,干脆每次带回家一点。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卢教授的奖杯和奖状都不见了。
再后来,卢教授一份份查看成绩表,将已经输入到学校系统的成绩表也全部扔掉。
总之,一周以来,他做了很多事。
他在办公室的位置好像慢慢变空了。
今天,他整理完资料,将剩下的一叠精华握在两掌间,对着桌面敲了敲,使他们变整齐,然后将它们轻轻放在桌面上,便结束工作回家了。
离开办公室之前,他有些留恋地望了望,确实干净了不少。
并且,他将一份给助教陆老师的信塞在柜子里。
这封信并不是即刻就要让陆老师看见的。
离开办公室,他下到地下室,找到自己的车,坐进驾驶位,关上门。
就在静下来的一瞬间,他感到车内车外的景色都仿佛悠悠的泛着蓝调。
自从珍珍去世,他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无人的时候,坐在地下室的车内。
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他静坐了一会儿,手握住冰凉的方向盘,又撒开手。
接着他打开车门下车,然后坐到了后排位置上。
他闭上眼,想象珍珍就坐在他身边。
每当坐在后排,他总能有几个片刻感到珍珍还在身边。
他静坐在后座,闭着眼,直到听见附近食堂的晚钟,才发觉时间已经过21点了。
再不回家,肚子要饿坏了。
于是他又坐回驾驶位,发动汽车离开了。
他在路上打包了一碗面。
如果珍珍在的话,他不会这样随便打发一顿饭。
至少让保姆准备个两菜一汤,然后和珍珍一块儿吃。
可是珍珍走了,保姆和司机也都被他遣散了。
他走进冰凉的房子,温热的天气也驱不走寒意。
这房子最近也被他彻底打扫了一遍。
客厅茶几上摆着他和珍珍的合影。
还有珍珍爸妈在时,四个人的全家福。
卢教授坐在照片前吃面条,但是味道与自己做出来的新鲜面条始终有差距。
他一边吃面,一边看着照片。
卢教授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与甄言有关的画面。
甄言仿佛是他防止自己过度悲伤而存在的保护伞。
或许和甄言再亲近一些,就能请她来家里坐坐了?
唉,但她始终只是自己的学生,这样太唐突了。
“卢志远啊!你不要搞错了!甄言不是珍珍!”他提醒自己。
吃完面条,他找了塑料袋,将包装盒全部放进去,打个结,丢在门边。
然后他去冲了个澡。
结果忘记带擦澡巾。
一把年纪的他,只得弯着身子从淋浴间飞速走出来,找到浴巾又回去淋浴间。
留得走过的地方全是水渍。
洗完澡后,又不得不拖一遍地。
休息之前,他总是先打开珍珍的房门看看。
珍珍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他会在房门外待很久。
最后,他轻轻关上门,回去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桌上,存了大概一个月量的药。
珍珍去世后,他因为睡不着觉去医院看心理科。
医生给他开了一些抗抑郁和助眠的药。
但一个月前,他自己停了药。
于是药品就积累了许多。
他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