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很快便没了生息,薛扶泠第一次想杀人。
裴骁那边的缠斗因为是先手,又因为夏侯娖中了点毒,很快也将人牵制住了。
“昭训,你要做什么?”
忍冬刚过来,薛扶泠便夺过她手中的短刃。
“泠儿,别做傻事!”
萧谨含泪想拉人,但是没有拉住。
“怎么?想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杀本王姬啊?”
看着薛扶泠赤红的双眼,夏侯娖就算被侍卫们压着也笑的花枝乱颤,那双眼中除了癫狂和毫无温度之外,还盛满了轻蔑。
在她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杀人只是一眨眼的事情,贵为王姬,她从不为任何决定后悔。
是啊,吕成书只是东宫的一个小小承徽而已,与月氏的王姬、与两国的和平相比,半点可比性都没有。
裴骁转头看了眼被东宫众人围在中间的吕成书,又看了看薛扶泠眼中的激愤。
“刺杀太子,罪无可恕!”
话落,薛扶泠手中的短刃毫不犹豫的扎进单戟手掌之中。
眼中盛满怒火,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搅动,面前人凄厉挣扎,她看不见,只难过不能真的杀了这个凶手替吕成书报仇。
那么一个柔弱可爱的姑娘,为了保护她而死,她过不去心中的坎,也报不了仇,多可笑,多无用……
夏侯娖自来高傲的眸子此刻终于有了点惊讶。
“本王姬的侍从你居然……”
刚才跟着夏侯娖的宫女们也急忙道:“薛昭训,快住手,若是叫陛下知道了,可逃不了干系啊。”
“闭嘴!”
裴骁适时开口,又吩咐问剑押解着那些侍女和夏侯娖等人离开。
这场闹剧是如何收尾的,薛扶泠并没有概念。
她浑身颤抖的被裴骁抱在怀中,心中一幕幕都是吕成书被射穿脖子的一幕。
“阿泠。”裴骁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一遍遍唤她。
“殿下,成书……”
“你不必担忧,会好生安葬她,吕家我也会派人好生安抚,她是为东宫而死,你别有太大压力。”
“夏侯娖可能没办法杀她,不过,那两个侍卫,一定会死。”
薛扶泠的眼泪涌了出来,说不后悔是假的,昨日还怯怯不敢大声说话的人,刚才就死在自己眼前,可她的顾忌太多,替她报不了仇,杀不了真正的凶手。
将满脸的泪水擦干,薛扶泠从怀中掏出自己藏着的毒药交给裴骁。
“殿下不要怪我恶毒,报不了仇,那就叫她受一辈子苦吧。”
为了预防月氏人皮糙肉厚且还有随身带着的医官,她们将这个毒药做的极其刁钻,若是不及时根治,就再无痊愈的可能性。
她忽然想起被谢栽拒绝过的话。
确实,她的恶毒无人能敌,不管任何时候,都想要报复回去……
可若是她有的选,她便不会嫁给齐行度,不会叫吕成书枉死。
药包躺在满是鲜血的手上,裴骁心中的钝痛无以复加,他郑重点头,将原本的计划又做了更改。
若是没有吕成书,死的是谁,他不敢想,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冷漠也好,他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阿泠,我会替你,替吕成书讨回来的,你放心。”
裴骁说完,招来忍冬和紫竹,吩咐她二人扶着薛扶泠回去治疗手上的伤,自己则往天子寝宫而去。
和月氏的这场被截止的仗,他一定要打。
与其被时刻压着欺负,不如挺起腰杆,横竖都有一死,为骨气而战,至少死的磊落。
是以,不出二三日,月氏使臣刺杀东宫太子的消息传的满京城都是。
恰好此时,蹊跷的是,乾安帝也因为服用过多仙丸,竟陷入了昏迷。
太医日日进出宫门,招引的百姓对这个传闻信了大半。
甚至越来越多的百姓都在暗自揣摩,月氏使臣其实刺杀的不是太子,而是他们的陛下。
面对这些传言,裴骁并未大肆阻止,甚至在暗中还助力了一把。
至于月氏,他们远在千里之外,裴骁亦不想打草惊蛇,也只需将流言控制在京城的范围内就可,是以不仅皇宫戒严,连城中也日日戒严。
原先辛苦为月氏筹备的粮草等物,经过八九日时间,竟也凑成了能为禹国开战的准备。
承德殿,天子寝宫。
已经闭门好几日了,门口云骑尉的侍卫守着,别说闲杂人等,就是一只蝇虫也休想飞进去。
乾安帝其实并未昏迷,只是被惊吓的中风了,再加上裴骁联合他身边最信任的内侍奉阳和兰妃将人囚禁了而已。
此时殿内并无内侍或者宫女伺候,只兰妃万敏一人正端坐在桌边,有些好笑的盯着乾安帝挪动身子妄图喝药。
见他实在乏力,好心上前准备帮忙,却被怒气冲冲的乾安帝使了力气推开。
“滚开!蛇鼠一窝的反贼别碰朕。”
他说的断断续续,半边身子都不能动弹,面色却是十足十的威严和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