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下江南来本就是之前答应过月离的事情,宋玄不想叫人过分打扰,除去第一日见到了良州知州那么一大家子人,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宋玄带着月离外出。
祭拜父母的时候月离哭了一场,由宋玄抱着缓了许久才缓过来,抱在怀里将心肝宝贝喊了个遍才换来月离的破涕为笑。
“还去苏府吗?再哭下去朕可得考虑一下了。”宋玄擦着她的眼泪吓唬道。
“去,要去的。”月离垂着眸,眼眶红红的,说了这句又抬眸瞪过去一眼。
马车里准备了些茶点,茶水还冒着热气,宋玄看了看,示意月离喝点水,免得待会儿去苏府哭不出泪来了。
月离不知他的意思,却也伸手将杯子拿了起来,小口小口抿着茶水。
热气氤氲而起,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喝过了一杯茶,月离也冷静下来,自从来了良州,她似乎就比平常更脆弱些,明明在心中说好了不能哭了,可到了父母坟前还是没能忍住。
宋玄会嫌弃她么?
月离莹白的手指不由得抠了抠手心,看了眼坐在她身旁的宋玄。
正胡乱想着,马车停了下来说到了。
月离反应过来,跟在宋玄身后下了马车。
苏府并不算大,但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便宋玄率先派人收拾整理了一番也能看出其中的荒凉破败。
月离抬起头,只见那上面的牌匾都缺了些边角。
“走吧娇娇。”宋玄牵着她的手。
月离表现得有些胆怯,比起宋玄这个“客人”,她看上去对苏府的一切更加不适应。
但终究还是踏过了门槛。
前院里的杂草被拔除了不少,两旁的灯盏似乎是被人撞倒了又重新扶起来一般,地面上什么也没有。
月离走过前廊,望进前厅时忽然有种迟钝的错愕感,谁能想到她离家后再次回来已是多年过去。
忽然,她将视线落在前厅的屏风上。
时间太久,她几乎都要完全忘了幼时的事情,但看见这些熟悉的场景,那些经久埋藏的记忆仿佛开了笼般一片片涌现出来。
她往前方走,在座椅前松开了宋玄的手,然后一个人走到那破败的屏风面前,仔仔细细地找寻着什么。
宋玄就这么站在她身后看着,等了片刻,听见她惊喜地唤了一声。
“在这里。”月离笑了。
她的手指落在屏风的绢布上,虽然已经布满灰尘,但她却毫不在意,手指摩挲着绢布上的图案和字迹,笑得可爱极了。
宋玄走近了去看,只见那角落的一处是一团小小的墨迹和画得有些胖乎乎的麻雀,像是幼儿玩闹之作。
“陛下你看,这是妾身小时候画的。”
月离的语气上扬,带着些欢喜和怀念,后又摇摇头,纠正道:“不是我画的,是小时候顽皮将墨迹蹭到了屏风上,娘亲要数落我时父亲替我补救画的。”
她说着,回忆起了更多的事。
那时候她还没有宋玄的膝盖高,不知从何处拿了沾了墨汁的毛笔,大笔一挥就在这屏风上留下了印记。
父亲没有责怪她,反倒是笑着抱她在原本的墨迹上补了只肥麻雀。
宋玄听了她的话,也蹲下,手指探过去看那一小块印记,这是属于月离幼时的记忆,是他无论如何也参与不了的一段时光。
宋玄觉得有些可惜,他不知道月离小时候该有多么可爱,他没能看见。
这一团小黑麻雀在整个素雅的屏风上显得不伦不类,但好在是在角落里,若不仔细去瞧还看不见。
从前厅离开往后院走的时候月离又发现了不少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像是小园林里搭的秋千,她与母亲一起种下的树,已经长高了不知多少。
宋玄一直跟在她身后温和看着月离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般与他讲述着幼时的记忆,有些月离自己也不能确定的事情,模模糊糊仔细想想就又确定了。
穿过圆拱门走到一座小阁楼时宋玄觉得眼熟了。
他之前命人在行宫外的山上也建了一座这般模样的小阁楼,当时只是借着月离自己的画作建的,如今看来也有几分相像。
小池塘已经干成了个小土坑,阁楼的门一打开,里面很空旷,想来是整理的时候好些东西破烂不堪只好丢弃。
饶是这样月离也兴奋地在阁楼中走来走去,像是在找寻幼时自己的影子。
月离兴奋起来都忘记了疲累,宋玄一直陪着她,直到天边夜色渐深了才上前将人带进了怀中。
“娇娇,瞧瞧外边儿的天,都要黑了,夜里不安全,明日再过来,好不好?”
宋玄这句话中哄人的意味很足,生怕月离不答应,其实再晚些走也行,但夜中视线暗,要在这屋里点灯,他更怕月离就不想走了。
但月离今日倒是很乖,听了他这话,点了点头就跟他出去了。
“明日还来么陛下?”一路上了马车,夜里凉些,宋玄刚把披风裹在月离身上就听见她问。
“娇娇想来,朕都带你来。”宋玄的声音贴在月离耳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