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
裴荇居坐在案前看邸报,左肩衣襟敞开露出臂膀,军医正在给他上药。
对面,薛罡抱臂站在那,安静而好奇地打量他。
这般让他看了许久,裴荇居出声道:“想问就问。”
“你怎么回事?”薛罡不解:“分明可以躲过那一箭,为何还迎上去?”
彼时他追在后头看得分明,以裴荇居的身手绝对能躲过梁锦羡的那一箭。况且箭射过来时,他已经下意识偏头了的,却还是射中了肩膀。
裴荇居受伤,裴家军大乱,草草应付了半个时辰鸣鼓收兵。
“还好箭头只射中肩膀,不然你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仗还怎么打?”
见裴荇居不语,薛罡扯了扯唇:“你这人,心里有什么事不能跟我们说说吗?”
“军中之事我自有谋划,另有一事且需你去办。”裴荇居道。
“你不会是想让我联络城中之人查庄姑娘下落吧?”
裴荇居不语,的确是这个意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个女人?裴荇居,”薛罡道:“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情种!”
“裴家军第一战必须输。”裴荇居放下邸报,直言。
薛罡一顿:“何意?”
裴荇居解释道:“梁锦羡将大批兵马屯在乔关,乔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还是.......不懂。”薛罡挠了挠鼻尖。
“这场仗梁锦羡有意拉扯。”裴荇居说:“眼下他粮草充足自然不怕损耗,但裴家军耗不起,一旦战线过长,裴家军必定乏力,梁锦羡则能以险制胜。而他最主要的目的不在于此,北边丹国已经屯兵边境,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立即发兵。”
薛罡一听,顿时惊讶:“所以,你是想以输第一战来麻痹梁锦羡?”
裴荇居点头:“昌国的事我需尽快解决,朝堂等不了,她也......过去了这么久,定是害怕的。”
“我知道了。”薛罡点头:“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联络玄诏阁的人寻找庄姑娘。”
裴荇居颔首,起身走到舆图前,视线落在圈了红线的地方——乔关。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他道:“我要她尽快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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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密室内,桌上的烛火静静地燃烧着。庄绾躺在榻上,黛眉蹙起,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过了会,她喃喃挣扎着醒来。
然而一睁眼,就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眷恋的眉眼。
是梁锦羡。
若是往回,她铁定要被吓得半死,但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
梁锦羡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时不时会出现在她面前,有时候跟她说小时候的事,有时候则是说起他跟原身的事。
“你为何又在这?眼下两国开战你不忙的?”
庄绾是真的好奇,没见过这么闲的君主。梁锦羡这个君主当得跟过家家似的,撂下一切不管不问。
她坐起,撑着手往后挪了两下靠着床柱。然而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时,顿时面露惊恐。
这是.......红色嫁衣?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这嫁衣红得诡异,尤其在这昏暗的密室内,格外显得阴森。
“这衣裳......”她瞪大眼睛:“是你帮我换的?”
见她满目愠怒,梁锦羡低低笑起来,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梁锦羡,你有病吧!又不是演鬼片,你让我穿什么红?”
梁锦羡继续笑,笑得肩膀颤抖。
庄绾真的气,这种气就跟你歇斯底里出拳却打在棉花上,对方不痛不痒还看笑话的气。
她赶忙仔细检查身上,看有哪里不妥。
这时,梁锦羡开口:“是宫女换的,不是我,你只管放心。”
一听,庄绾松了口气。这密室里也不知燃的什么香,一到点她就睡得迷糊,而且还会进入原身的梦境中。期间,若是有人进来做什么,她毫无知觉。
“那你给我穿红衣做什么?不觉得恐怖吗?”
“是你说的,红衣衬你,旺财。”
“......”庄绾憋了憋:“我都被你关在这了,还旺什么财?”
“你想出去?”梁锦羡道:“快了,待我打败裴荇居,我们立即成婚。”
“你未免想得太美好。”庄绾不客气泼他冷水:“城门下因为裴荇居受伤,你才侥幸赢他。往后,你必定输在他手中。”
“是么?可若是裴荇居输了呢?”
庄绾凝眉觑他:“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动了什么手脚?”
不怪庄绾担忧,最初时裴荇居就是因为箭上淬毒才使得失忆半年,若是再来一回,这场仗未必能胜。
梁锦羡轻笑了声:“这些你就不必知晓了,你只需清楚,裴荇居必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起身走了两步,倏地张臂:“只要裴荇居大败,到时候丹国铁骑必定南下,整个大曌就会内乱。不出两年,大曌就能覆灭。”
“我梁锦羡会成为强盛英明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