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皇太后突然聊起这类话题,桂枝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作答。
“可是桂儿,你觉得扩儿……他当真适合做官家吗?”
突然太皇太后又将话题转到了桂枝想聊的事上,但对于这种事儿,以她的身份也不好多说,只得淡淡摇头,回道:“此事,奴婢不敢妄言……”
“无妨,这里就只你与哀家,今日所说的一切,哀家都不怪罪你,你尽管说便是!”
既然太皇太后都已经这么说了,桂枝自然也就没有再推辞的道理,她点了点头,稍后反问道:“太皇太后,您觉得若是让吴兴郡王做了官家,嘉王还有活的机会吗?”
这是个好问题。
自古以来,每一个官家登基后,基本上都会彻底铲除对自己皇位不利的人。多少手足相残,古往今来,并不稀奇,赵家也摆脱不了这个命运。
“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可扩儿生性怯懦,在他父王和母后的打压下,这些年过得也憋屈,他这个性子若登基,恐怕……”
太皇太后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想说的内容桂枝明白。
“但吴兴郡王又真的能比嘉王更适合成为官家吗?”
毕竟赵柄是什么样的人,恐怕只有寿皇清楚,就连太皇太后都不知道寿皇对赵柄平日里的关照,所以说此人的性情究竟如何,也无从得知。
作为一个未知的选择,似乎嘉王更稳妥些?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没有想到的,“哎,哀家也从未料到有朝一日竟也要在这种事上做选择,实在是难以决定!”
桂枝微微颔首,“太皇太后,奴婢有一言,请恕僭越之罪!”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方才说了,今日权当你我二人闲聊,想说什么便说,无碍!”
话虽是如此说,但桂枝仍旧起身在太皇太后面前施了大礼,随后这才说道:“太皇太后,嘉王虽然秉性柔弱了一些,但是,毕竟他持的是一颗善心!这些年来他在官家与皇后的控制下成长,即便如此却也能如此孝顺,逆风当中生长的枝芽,最是难能可贵!所谓崖壁孤芳无人问,庙堂野芬偏多览!嘉王殿下就如同那悬崖峭壁上的花,如此逆境下生长还可以独善其身,这也是一种智慧,而且他目睹了当今朝中的动荡,想必也知道这些,究竟是出自什么原因?既然他心里清楚,自是会以此为鉴,纵使他可能做不到如寿皇那般运筹帷幄,如高祖皇帝那般英武克己,但他也一定会竭心尽力地为国为民,这一点您应该也赞成吧!”
说实话,太皇太后从没有见桂枝在她面前说这么多关于赵扩的事儿,以往基本上两三句就带过了,而今日桂枝却对赵扩如此看好,这个感觉让她回到了当年赵构南下迁都时,自己一心相助的状态!
爱一人便要为其付出一切,他的事便也是自己的事。太皇太后沉默了。
桂枝也察觉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些太多了,所以便没有再继续开口,而是止住了嘴,站在一边观察着太皇太后的表情。
然而另一边重华宫门外,韩侂胄却已经与张宗尹耗了半炷香了。
“哎呀,张总管,实在是事态紧急,麻烦您通融一下!让本官见见太皇太后吧!”
韩侂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是他最后一句以恳求的语气说话。
实际上,张宗尹官阶不高,但是在重华宫中他的资历算是最老的一位。
“小人也是遵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并非与合门过不去,见谅,还请合门先回吧!”说完这一句后,张宗尹便也没有再与对方纠缠下去,转过身吩咐一旁人守好门,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韩侂胄气得火冒三丈,此事对他来说是万分紧急,但是却被这一个太监拦在门前,他捏紧拳头,很想发火,可此处又是太皇太后住处大门外,他也不敢发作,否则必引来禁军,只能捶在一旁的柱子上。
眼瞧束手无策之际,突然一道银铃般妙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不是韩合门吗?怎得在此独自叹气?”
听到声音韩侂胄回头一瞧,却看见是站在门外的杨小妹,也是尽人皆知的杨桂枝,先前还是尚仪局的司乐女官,一曲《满江红》叫那金使下不来台,韩侂胄也并非第一次见到此人。如今更是太皇太后身边最贴心的宫女,韩侂胄顿时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切地说道:“哎呀,在下正犯难,有‘天大的事’欲面见太皇太后,烦请小娘子伸以援手,代为通报!”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刻意把“天大”那两个字,加重了声音。
“这个……”桂枝装作犹豫地沉默了片刻,随后试探性地道:“好吧,既然合门如此说,那奴家便斗胆一试,烦请在此稍候。”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分秒难挨,这会儿又将近午时,暑气慢慢地上来了,树上知了聒噪,越发叫得人心烦意乱,终于,见杨桂枝走了出来。
韩侂胄赶忙上前问道:“如何?”
桂枝笑了笑回道:“太皇太后有旨,宣合门偏殿进见。”
闻言,韩侂胄如释重负,感激地拱手深施一礼,“哎呀!今日之恩,本官没齿难忘。”
桂枝欣然一笑,让出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