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紫宸殿。夜幕深沉,唯有殿内烛火摇曳。李世民身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手中的指尖轻轻划过吐蕃国书上凸起的金丝莲花纹。那细腻的触感,仿佛带着吐蕃高原的神秘气息。鎏金蟠龙烛台上,烛火爆出细小的灯花,在寂静的殿内,这轻微的声响格外清晰。紫宸殿十二扇金丝楠木屏风后,三位皇子投在绢帛上的剪影,随着烛火的晃动而微微摇曳。
“儿臣以为,当效仿汉武对匈奴之策。”太子李承乾向前半步,身姿挺拔,尽显储君风范。腰间青铜剑鞘上的饕餮纹与玉玦相撞,发出清脆的磬音,在殿内回荡。“吐谷浑密报,吐蕃已与西突厥三十六部歃血为盟。若许和亲,恐成养虎为患。”李承乾的声音坚定有力,话语中满是对局势的忧虑和对大唐未来的责任。
魏王李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他广袖中滑出一卷《西域风物志》,金线蟒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西域的神秘故事。“大哥可知逻些城新筑的布达拉宫?其主殿基座掺了十万奴隶的骨灰,这样的蛮族若不用王化驯服......”李泰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他试图从文化和道德的角度来阐述对吐蕃的看法。
“父皇!”稚嫩的童音突然打破凝滞的空气。九岁的晋王李治趴在龙椅扶手上,他的小脸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指尖还沾着酥酪碎屑,显然是刚刚还在吃着点心。“吐蕃使臣送来的青稞酒里,有雪莲混着狼毒花的味道呢。”李治眨着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眸,天真无邪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三日前太医院剖开酒坛,发现底层沉淀着高原特有的狼毒花粉——此物少量可镇痛,过量则致人癫狂。他垂目看着幼子琥珀色的眼眸,忽然想起观音婢临终时说的“稚奴五感通灵,可辨百毒”。此时,殿外忽起狂风,卷着零落的桃瓣扑进金殿。一片花瓣恰落在展开的吐蕃国书上,正盖住“求尚公主”四字朱砂批注。李世民伸手拂去残红,瞥见李泰袖中隐约露出的龟兹进贡的夜光杯——那本该锁在库房的重礼,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逻些城,红山顶。月光冷如刀刃,洒在松赞干布冷峻的脸上。他将鎏金马鞍摔在玉阶上,迸裂的绿松石碎片在青石板上划出星芒,仿佛是他内心愤怒的写照。他胸膛上的狼头刺青随着肌肉起伏,獠牙正对着心口位置跳动,更增添了几分狂野与霸气。
“赞普息怒。”大相禄东赞捧起滚落的马镫,神色恭敬而沉稳。“唐皇拒婚,未必不是好事。当年慕容诺曷钵求娶弘化公主,不也献上了河源九曲之地?”禄东赞试图以史为鉴,安抚松赞干布的情绪,同时也在为吐蕃的下一步行动出谋划策。
松赞干布突然冷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他拔出腰间嵌着玛瑙的弯刀,刀尖划过跪伏的奴隶脊背,奴隶发出痛苦的闷哼,却不敢动弹分毫。“我要的是凉州的铁,不是长安的女人!传令东岱八部,让那些归附的党项人打头阵——告诉勇士们,攻破松州城,每人赏十头牦牛、三个汉女!”松赞干布的声音充满了威慑力,他的野心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狂风卷着经幡掠过高原,八百里加急的驿马在夜色中奔向东方。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仿佛是战争的前奏。谁也没注意到,某个吐蕃百夫长的帐篷里,半张写着汉字的绢帛正在牛粪火盆中蜷曲成灰,那可能是一份重要的情报,也可能是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松州城,城墙之上。韩威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污,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疲惫。城外二十万吐蕃联军举着的火把,像一条盘踞在黑暗中的赤鳞巨蟒,将松州城团团围住。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蹊跷的黎明——本该运送粮草的羌人商队,骆驼蹄印却比平时深了三寸,当时他并未在意,如今想来,其中定有蹊跷。
“都督!西城粮仓起火!”亲兵嘶哑的喊声淹没在牦牛号的轰鸣中。韩威转身时,看见羌人叛军的骨箭正穿透守城校尉的咽喉。那个总是偷喝军酒的陇西汉子,最后喷出的血沫里还带着杏花酿的香气,他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这残酷的战争中,韩威心中满是悲愤。
披甲牦牛拉着的攻城锤第三次撞击城门,发出沉闷而震撼的声响。韩威拔剑砍断肩甲上的箭杆,大声喊道:“传令!把热油全泼下去!”滚烫的油脂浇在包铁城门上,却见吐蕃阵中突然推出十架改良过的云梯——那分明是中原工部去年新制的样式,韩威心中一惊,意识到这场战争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
太极宫,更漏指向子时三刻。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手中摩挲着染血的战报。松州城破的“破”字被血渍晕开,像朵凋零的牡丹,刺痛着他的双眼。他突然听见檐角铁马叮咚,幼子披着狐裘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
“父皇看,北斗第七星泛红了。”李治踮脚指着夜空,腕间银铃轻响。李世民心头一震,想起太史令昨日密奏“瑶光星现兵戈之兆”。九岁孩童突然压低声音:“昨夜儿臣梦见侯将军在雪山遇到黑甲骑士......”李治的话语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