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周全的防护后,她寻来药物,细心地喂给了小姑娘。
张春香眼眶泛红,守在一旁,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疼惜,她恳求着江今禾,千万别让林深知道这事。
“妹子,英子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被送到隔离区,怕是活路难寻。求你了,千万别跟县令大人说!嫂子我求你了,就给你跪下了!”
江今禾望着气息渐稳的英子,念及她本性善良,叹了一口气,终是点了头。
“但英子得单独隔离,否则我就不治了!还有,往后一切都得听我的安排!”
此刻的张春香,只为救女心切,满口答应。
“行行行,都依你,只要不将她送进那地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起初,张春香想带着英子住在江今禾家,但想到这里有新生的婴儿,江今禾坚决不同意。
“你们带英子回家就行,我说了会给她治疗就不会食言。趁着我还没改主意,快走吧!”
江今禾话语虽硬,张春香夫妇碍于求人,虽有不满也只能憋着,悻悻离开。
随后几日,江今禾要么在宋闻钦陪同下去县衙去帮林深料理公务,要么就去离家不远的宋家二房查看英子的病情。
幸亏病况不重,加之英子底子好,看来二房夫妇虽人品一般,对孩子却是真心实意的好。
英子的身子慢慢恢复了。
这日,江今禾检查完毕正要离去,英子乌黑的大眼睛紧盯着她,满是不舍,她心头一软,俯身柔声问:
“英子,这是怎么了?还难受吗?”
英子模样清秀,特别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尽管略显瘦黑,依旧招人喜爱。
再加上她性情温顺懂礼,与大房那淘气的虎子相比,不知好了多少。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江今禾对这伶俐的小姑娘愈发喜爱。
“小婶婶,我到底会不会死呀?”
英子大眼闪烁,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江今禾一愣,随即心疼地宽慰:
“不会的,你要相信小婶婶的医术高明,会让你健健康康的,乖乖听话,很快便好,乖。”
英子点了点头,任由江今禾轻轻擦去眼泪,小声呢喃:
“小婶婶真温柔,我真的好喜欢你。要是娘也能像小婶婶这样就好了。”
江今禾失笑,小孩儿总归是贪心的。
张春香确非温柔之辈,甚至是工于心计,但她对孩子的付出,已竭尽所能。
江今禾抚摸着英子的头:
“人都有好的一面和不足,你娘虽不温柔,但有你未曾发现的一些优点,等着你去发现呢。”
安抚了一会儿英子,见她困意渐浓,江今禾隔着帘子轻轻拍打,英子很快便沉沉睡去。
江今禾这才抽身离开。
归途上,江今禾撑伞抵挡依旧炙热的日光,望着周围龟裂的土地,内心不由得生出几分苍凉。
在那远古的时光里,天灾袭来,乡亲们手无寸铁对抗自然,唯有坐以待毙,或四散逃离。
运气不佳者,途中命丧黄泉;幸运儿则流离至异乡,继续在生活的泥潭中翻滚。
而今,瘟疫虽脚步放缓,却如阴影笼罩,感染者日日在生死线上徘徊,让人揪心。
江今禾目睹此景,心头总是泛起难以名状的酸楚,可叹个人之力微薄,难以力挽狂澜。
她时而随林深探访医者的研讨室,倾听药方研发的进展,毕竟她曾浅尝中医门径,对基础药理略知一二,故而讨论内容大抵能领悟。
偶尔,她也会斗胆发表意见,不料,这一言既出,竟引得几位医者对她另眼相看,尤其是那位曾为宋雨雨把脉的老医师,对江今禾赞不绝口。
“哟,原以为江夫人仅在烹调上造诣非凡,未料医道也颇有研究,何不与我们共研药方?”老医师眼中满是求才若渴之情,这份对女性才能的公然肯定,在这个时代尤为难能可贵。
江今禾欣然应允,自此,她的日常又添一责,与医者共探疗疾之策。
江今禾的加入,无疑为医者的探索进程装上了加速器。
她所学中医,历经千载积淀,每一言皆似点醒梦中人,拓宽了同仁们的思维边界。
短短一日,她便成了众人仰慕的智者。
纵使江今禾屡屡自谦,只懂皮毛,众人仍坚信,非深厚医术即天赋异禀,任她如何解释,标签已难撕去。
“能力愈强,责任愈重。”这话既是她内心的律条,也是外界加诸于身的期待。
一旦被视为医术高超,未来若袖手旁观,必遭世人苛责,如同亲手递予他人道德之剑,剑锋直指己身。
无奈之下,江今禾只好恳求同僚保守秘密,众人虽惑而不解,终是遵其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