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宋闻钦的离开,她怀中那份充实转瞬即逝,心中也随之泛起一丝空落。
见江今禾恢复了些许气色,他这才放心地出门,准备与部下商讨当前的紧急事务。
城中的局势不容乐观,需要早做打算。
江今禾在宋闻钦走后,百无聊赖,又不愿面对宋雨雨和婉儿的关心,便独自前往后院查看前不久播下的种子。
那是一小块不到一平方米的地,覆满了从灵山带回的肥沃土壤。
种下的全是些速生蔬菜,以往在这普通土地上尝试多次均告失败。
约莫半月过去,起初江今禾还日日观察,近几日因食物焦虑而无暇顾及。
恰好今日得闲,她决定去看看。
到了后院,那块颜色稍深的土地立刻映入眼帘。
初看之下,似乎与刚播种时无异。
细看之下,一抹淡淡的绿意跃然于目。
那是种子破土而出的幼苗带来的新鲜绿意。
江今禾瞬间愁容尽散,脸上洋溢起惊喜之色。
生怕是自己眼花,她反复确认,发现多数种子已破壳而出,心中的激动之情随之平静下来。
几乎没怎么浇水,种子依旧能发芽,这足以证明灵山的土能够孕育作物。
江今禾暗下决心,必须进一步验证。
再多取些土来,再次尝试。如果真能成功种植作物,那对于百姓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希望!
她蹲在后院,对着那片小小的土地反复端详,眷恋不已。
宋雨雨和江婉儿偶尔回头看她一眼,深知她需要独处,便没有打扰。
临近午时,宋闻钦归家就餐,被宋雨雨拉住,谈及江今禾的异常举止。
“哥,嫂子一早上都在后院蹲着,冲着地傻笑,挺瘆人的,嫂子没事吧?”宋雨雨担忧道。
宋闻钦心知后院之事,闻此言,心中反涌起一丝喜悦,宽慰了妹妹几句便匆匆往后院赶去。
宋雨雨望着哥哥的背影,困惑地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张罗午饭。
江婉儿则默默跟上去帮忙。
后院里,江今禾听见脚步,抬头望见丈夫,立即呼唤起来:“相公,快来瞧瞧!快看!”
宋闻钦快步近前,与她对蹲,顺着指向望去。
“你看看,这儿,那儿,还有那边,我种的种子几乎都冒芽了!”江今禾一脸灿烂,如同炫耀得了国际大奖,满是自豪。
“相公,我们今晚再去灵山取土吧,多种些作物。若真能种活,我就向林大人建议,动员百姓一起耕种,饥荒或许就有转机了!”
宋闻钦欣然允诺。是夜,饭毕,趁着夜色掩护,两人疾行至灵山。
江今禾体能已大有改善,勉强能紧跟宋闻钦的步伐。
不足四个时辰,二人便抵至灵山的脚下。
月光朦胧中,面对比白日更高耸的黑黢黢山峦,江今禾深吸一口气,似是要驱散连日所见的阴霾。
沿途目睹的悲剧令人揪心:食子相残、尸体横陈,乃至新坟遭盗掘,前次所见的遗体,现只剩零星白骨。
个中缘由,二人心照不宣。
面对这一切,江今禾唯有强迫自己集中于农事的想象,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以此减轻心灵重负。
一夜辛劳,破晓时分,二人携两袋沃土返程。
宋闻钦肩扛大包,江今禾则负小袋,归家后也不歇息,通宵未眠的她非但不显疲惫,反而因兴奋过度而略显亢奋。
随即着手将土撒于后院新开辟的土地上。
才刚播完种,林深的使者便至。
“宋公子、江夫人,大人有请。”
二人交换眼神,心知其意,未做推辞,即刻前往。林深亦是熬夜等待,面容憔悴,面色蜡黄,眼下黑眼圈浓重。
“林大人,您这是……”
林深苦笑回应:“哎,还不是为百姓之事操心,如今束手无策。二位可有什么法子解救百姓?”
宋闻钦望向江今禾,静候她的答复。
江今禾面露难色,种植之事尚未稳固,即便成功也非短期可解燃眉之急。
林深急声道:“唉,再能干的厨子,没米也做不出饭来,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指了指身旁不多的粮食,补充道:“我这儿还剩点口粮,可对于这么多人来说,简直就是蚊子腿上的肉,解不了饿。”
为了这些粮食,林深已经竭尽所能,变卖了县衙中能换钱的物什,高价购回这点聊胜于无的救命稻草。
随后,他领着江今禾与宋闻钦步入粮仓,那宽敞的空间内,零星散布的粮食显得格外凄凉。
可对江今禾而言,这点儿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