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胤见状,心中大急,他深知一旦吴军士卒们大规模投降,那这场夜袭就彻底成了一场笑话,自己回去后更是万劫不复。但他也不敢停下来斥责其他士兵,只是要求自己船上的水手加速:
“快划!快划!”
不远处,一艘小船上的几名吴军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手中的刀剑扔到了船板上,高高举起了双手,朝着汉军的方向喊道:“我们投降,莫要放箭了!”
见有人带头,其他船上的吴军也陆陆续续有了同样的举动,一艘又一艘的船只停止了逃窜,船上的士卒们都乖乖地放下武器,等待着汉军前来接收。
孙胤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投降,又气又急,可他此时也无力回天,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忠心耿耿的亲随还在坚守。
“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徒,枉我平日里待你们不薄!”孙胤怒骂着,不过混乱的战场上,大部分人都注意不到他的喝骂。
反倒是“合肥号”上的汉军借着火光看到那艘没有停下的快船,船头的弩炮手调整了一下角度,随后又射出一根弩矢。
远方,孙胤身边剩下的亲兵们已经因为激烈的划桨而挥汗如雨,一名亲兵颤抖着说道:“将军,我们……我们恐怕是逃不掉了,不如……”
话还没说完,就被孙胤狠狠瞪了一眼。后者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闭嘴!我孙胤就算是死,也绝不做降将——啊!”
由于被弩矢自身后贯穿,孙胤整个人动作一顿,紧接着就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胸前透出的弩矢,弩矢的箭头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上面还沾染着他自己的鲜血,就这么一滴一滴地顺着箭杆滑落,滴在甲板之上。孙胤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随后身子一软,就这么跌落在甲板上。
“合肥号”上的汉军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射死夜袭吴军的主将,于是一边继续大声喊着“投降免死”,一边朝着前方驶来,以防剩下的吴军再有什么异动。那几名亲兵看着主将已死,心中最后的一丝斗志也彻底消散,面面相觑之后,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其中两人用刀抹断了自己的喉咙,但也有几次人没那个勇气,而是朝着汉军的方向大声喊道:“我们投降,莫要杀我们啊!”
一艘汉军走舸很快靠了过来,士兵们跳上孙胤所在的船只,先是查看了一番孙胤的情况,确定他已没了气息后,便将那几名投降的亲随绑了起来。随后,其他汉军战船开始在江面上收拢那些投降的吴军士卒,收缴了他们身上所有的武器,以防有诈。
一场夜袭就这么结束,潘濬的后援部队在察觉到孙胤的行动暴露的第一时间就撤了回去,那些溃兵也有一些奋力逃回北岸,当然也有一些倒霉蛋半夜翻船或者跑错了方向顺着长江前往下游,等到天命清点的时候,朱然才确信孙胤带去夜袭的五百水军和二十条快船只逃回来两条,孙胤本人更是下落不明。
江陵太守就这么气得直跺脚:
“我就说要老实议和,不要多生事端!你们看看这如何收场!”
步骘没说什么,最后看向潘濬,后者皱了皱眉头:“承嗣将军行事谨慎,但是我看蜀军似乎早有防备,莫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潘承明!”朱然忍不住发怒吼:“闹着不能议和的是你!怂恿承嗣将军夜袭的也是你!如今说风凉话的还是你!夜袭的事情是昨日才商议的,你想说谁走漏了消息!”
潘濬被朱然这一通怒斥,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半晌才梗着脖子说道:“我也是为了东吴的局势着想,那蜀军的战船日益威胁我军,若不设法破之,往后我们在这长江之上更是处处被动,况且当时商议之时,大家不也都默认了此计可行吗?谁能料到蜀军竟早有准备!”
步骘在一旁长叹一声,说道:“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要赶快提防蜀军趁机报复,上次承嗣射他们一箭他们就大打出手,这次承嗣夜袭,难道蜀军会当做没这回事儿么?”
这个问题顿时让潘濬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撑着说道:“战场之上,本就胜负难料,既然蜀军有来袭可能,我们当尽快想办法应对才是,而非在此互相指责。”
朱然怒极反笑,指着潘濬道:“好一个胜负难料!好一个应对之策!昔日关云长把荆州托付给你,你却与他多有矛盾,我原本以为是关云长傲慢难当,如今看来倒也未必如此!如今孙承嗣生死未卜,那蜀军经此一役,士气必然大振,我们却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往后这仗还怎么打?你倒是说说,你的应对之策在哪儿呢?”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之时,突然有军士来报,说成都方向有诸葛瑾使团来人,还送来一封信,众人听了先暂停争吵,让人把信送来,朱然先翻看了信件,随后黑着脸递给步骘传阅。步骘接到后看了两眼也是一愣,于是潘濬讨要过来,只见上面写着提醒江陵驻军按捺兵戈,整肃军纪,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