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见到阎王爷了没?”
阮七七将白菊放在床头柜上,自来熟地坐下唠嗑。
“出……出去……”
杨先生刚做了脑梗手术,说话不太灵光,指着 门口让她滚蛋。
“别啊,你半只脚刚从阎王殿那救回来,可别又跨回去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害死有功德之人,死后是不能投胎的,只能去十八层,下油锅炸,上刀山挂着,每天都得来个百八十遍,死肯定死不了,但痛楚能放大几百倍,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结束之日!”
阮七七压低的声音,像是从十八层钻出来的一样,听得杨先生遍体生寒,头发都竖了起来。
“你……滚……滚!”
杨先生颤抖着手,要去按铃叫护士来轰人,他不要听这贱人胡说八道。
“不信?我说的是真的哦,听过十八层的哀号声吗?”
阮七七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问。
杨先生使劲摇头,他不要听,这贱人肯定没安好心。
“来,让你开开眼!”
阮七七拿出个用黑布包着的小盒子,其实是她的手机。
当初她被牛头马面带去阴间时,手机也跟去了,大概是牛头马面也馋手机了,这才带下去玩的。
阮七七在地府那段时间,靠这手机上的单机小游戏,不仅收服了判官和牛头马面,还收服了那些厉鬼,在地府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她去十八层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亲眼看到那些生前罪大恶极的鬼,被下油锅炸,炸完后扔去刀山上挂着,就像挂糖葫芦一样。
锋利的刀尖都刺穿了它们的身体,鲜血淋漓,痛楚放大了百倍,哀号声是阮七七听过的最恐怖的声音,人间不可能听到这种能直击灵魂深处的声音,就算她是无所畏惧的癫婆,第一次听到时,也被吓了一跳。
阮七七对自己的胆小很不满,所以,她录了下来,每天都听个百八十遍,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不……不要听……滚……滚出去!”
杨先生又想去按铃,阮七七拍掉他的手,不悦道:“这个世界你可是第一个听这声音的幸运儿,别不识好歹!”
她按下了播放键,音量调到不大不小,放在杨先生耳边。
只听了一个音节,杨先生就吓得痉挛了,他从未听过如此可怕的声音,明明只是声音,他却像是亲眼看到了十八层地狱,看到了在油锅里,在刀山上哀号的人。
“不要……拿开……”
杨先生害怕得哭了,他不想去十八层,他想好好活着。
“乖乖听着,否则让你听十八遍!”
阮七七冷冷地看着他,鳄鱼的眼泪罢了。
那些战士们穿着空心棉袄,卧倒在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死,受伤的战士用了过期伪劣药品,活生生痛死,他们都是年轻鲜活的生命,他们的父母妻儿眼睛都要哭瞎了,杨家人的眼泪分文不值。
听完这段哀号的录音,杨先生被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愤恨地瞪着阮七七。
“再给你看个好东西!”
阮七七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几份文件,是买卖房产的合同,房契还没办下来,但这些合同也有法律效用、
贱价买杨家楼的人,正是易容过的陆野,现在的香江户籍管理很乱,有钱能使鬼推磨,弄几个身份并不难。
所以,他们现在都有香江的合法身份证。
“认出来了?你的好大儿卖的楼,看到这个价钱了吗,真正的跳楼价,一半都没有,捡了这么大的便宜,谢谢你养了个好儿子哦!”
阮七七一张一张给他看,还耐心地指出价钱,杨先生的喘气声又粗又重,像负荷运行的老风箱一样,眼睛鼓得像死了的鱼。
“受不了了?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呢,好好活着,亲眼看到你们杨家的灭亡,然后去十八层受罚!”
阮七七在他耳边冷声威胁,杨先生翻了几个白眼,晕死了过去。
“真没用!”
阮七七嫌弃地撇了下嘴,好心按了铃,从窗外跳了下去。
从头到尾,都没人发现她来过。
护士慌张地跑了过来,看到情况不妙的杨先生,赶紧叫来医生,几分钟后,刚抢救回来的杨先生,又送去抢救了。
躲在树上的阮七七有点懊恼,早知道这么不禁吓,她就温柔一点了。
她给杨先生设计的顺序,是杨家最后一个,亲眼看到杨家人一个一个死去,然后含恨而终。
可惜她这跨度太大,杨先生看样子救不回来了。
果然,第二天报纸上又刊登了杨先生的仆告,这回杨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简单地办了葬礼,来吊唁的人也不多,杨家现在这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