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一击镜地没有抛出恼人的钢丝线，只是丢出了几个人偶，意图前后包抄沈晶云，她当然没有得逞，沈晶云轻轻松松碎掉人偶，祁风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

    “你到底帮不帮我？”沈晶云哼气道。

    “打不过了我就帮。”祁风边说着边退到了旁边去，他很久没有实战过了，已经习惯作为旁观者观战，他平生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袖手旁观，只有局外者最清醒，而他想做那个永远清醒的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火吸了一口，整张脸都被烟雾笼罩着。

    沈晶云恨铁不成钢却别无他法，她也指挥不了祁风。不知道镜地到底有多少人偶的存货，只见她从腰包里不断掏出小人丢出来变成一个大人，不知是能力所限还是别的原因，镜地丢出的人偶一眼便识得是假。

    极明显的关节交接，僵硬的动作和机械的表情，悬吊的肢体，诡异的出招方式，虽然它们一击即碎，十分脆弱但还是让沈晶云生出几分忌惮。每个人偶都拿着一把小刀，直直向沈晶云冲来，目前同时在场的就有六个之多，被刺一下不算什么，被使用钢丝攻击的人偶偷袭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沈晶云没想到碎掉的人偶还能自己组合起来，被她打碎飞到一边的人偶碎片杂乱无章地组合起来，每一个部件都是随机组合，看起来更显可怖。于是这六个人偶把沈晶云慢慢围起来。

    这个好解，她唤出一圈空心水轮，围着自己旋转，在顷刻之间化为冰凌，朝人偶的脑袋刺去，人偶立刻散架，又晃晃悠悠，“嘎吱嘎吱”地组装。

    太恶心了。沈晶云皱着眉头，交手几个回合但连都没近过镜地的身，沈晶云虽可以远程，但天赋可是在手中就显现的，只要能看到就能采取方式躲避，沈晶云的天赋速度还没到快于身体反应速度，对她最稳妥的进攻方式就是近身。

    可人偶打碎了又重组，源源不断，这要打到猴年马月去？沈晶云只得趁着这个空隙飞冲向镜地，谁知半路又杀出一个人偶，不，这个人偶十分逼真，除了无神的双眼，几乎于常人无异，沈晶云并不知道它的面容仿照了谁，于是秉着只是人偶而已的心情将它打散，谁知喷薄的血登时洒满了沈晶云的脸。

    她愣住了，先前被她强压下去的纯善灵魂此刻开始叫嚣。真烦人，她宁可这样的灵魂不要寄宿在自己身体里，与她原生灵魂如此割裂，简直像住在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无时不刻干扰着她的判断。

    沈晶云仿佛看见镜地面具下得逞的笑意，她心下一横，又不是没杀过人。沈晶云的手颤抖着，她面前又站出来一个如真人般的人偶，不过这次就是她认识的了。

    联盟令使。

    已经打败过他们，还要再打一遍吗？沈晶云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反复提醒自己这只是人偶而已，杀就杀了——不，是碎就碎了。

    镜地又残忍又狡猾，“上下周全”五个人轮流在沈晶云面前出现，每个人都做得栩栩如生，沈晶云一个接一个把他们打碎、打烂，她的脸上全都是人偶的假血，而那种血气的腥味又是如此相似，沈晶云被逼停在原地，迟迟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二人的距离仅仅只有两米而已，沈晶云浑身颤抖，她在做违心的事，但她分不清她违的是自己的本心还是纯善的灵魂，无论如何她此刻的内心都无比痛苦和纠结。她怕继续往下走一步，出现的人会更……

    沈晶云连想都不敢想了。

    镜地此时却悠悠开口：“沈晶云，你知道为什么你连杀五个人，到现在还仍然头脑清醒吗？”

    “因为他们是人偶。”沈晶云沙哑着嗓子开口。

    “不仅仅是人偶。”镜地心情愉悦地摆了摆手，“因为你跟他们交情不深，而且他们大多数人都活着。”

    “你脑子还清醒，知道杀了人偶真人也会活着，所以无论交际深浅与否，即便粉碎了再多，你也总能控制自己的理智。”镜地嘻嘻笑起来，“而我的人偶最强的地方，并非拟活人之姿，而是死人之态。”

    沈晶云心里涌上不妙之感。

    “死人，尤其是交情匪浅的死人，才能给人心灵最强的冲击力。”尖锐的笑声从她的面具地下传出。

    “沈晶云。”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沈晶云整颗心都颤抖起来，声音就在她的背后，而她不敢转身。

    镜地哈哈笑道：“怎么了沈晶云，不认识故人了吗？”镜地手里蹿出一根钢线，沈晶云没想躲，宁可受伤她不愿意回头，谁知钢线根本不是冲着沈晶云去的，它刺向了背后的人。

    一声惨叫传入沈晶云的耳朵。祁风终于把烟掐灭了，他意识到了沈晶云危急的处境，但他仍有所保留，祁风想知道沈晶云如今内心中的情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他于是手里掐着天赋蓄势待发。

    沈晶云没办法装聋作哑了，她内心之煎熬、痛苦与愧疚瞬间冲垮了她的倔强，沈晶云僵硬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