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溪古镇的石碑后。
那辆黑色商务奔驰车,此时已经停在了古镇的路边。
摄像头从摇下的车窗后,探了出来。
摄像头,似有所感的,转向林弦的方向。
而桥溪古镇的石碑前。
林弦瞪着脚下的那颗头颅,不停的喘着粗气。
他大汗淋漓。
额头暴起的青筋,到现在还没有退散。
木村阳太的头颅,被赤红的烈焰燃烧包裹着。
在烈焰里,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而就在这时。
张云匪,也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他之前,甚至追不上林弦的奔跑速度。
“林大人!您已经伏诛了这头厉鬼。”
“接下来把他送去地狱,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但林弦仍旧喘着粗气,没有回应。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眼神中,红芒闪动。
似乎仍旧处在一种,杀戮的情绪之中。
可他的眼底,分明带着……悲伤……
而就在这时。
一个高大的鬼魂,拖着一个残破的厉鬼。
也从雨夜中,从街道的一角走了出来。
是任虎。
他手里拖着的,是被他砍断了四肢的高桥隼人。
任虎看着林弦的状态,也愣了一下。
但当他看见,巨石旁,那些金陵的怨魂后。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走到了林弦的身边。
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胜利了。”
林弦转过头,看着任虎,眼中仍旧闪动红芒。
他的表情甚至有些困惑。
“我们……胜利了?”
“可我,为什么,感受不到喜悦。”
“那些金陵的怨魂们也……”
“高祖兴没了……那个城隍神……没了……他没了……”
林弦没有继续说。
因为不远处的那曾经的秦淮女子,此刻跪坐在地上,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这一哭不要紧。
其他的金陵怨魂,也都哭出了声。
或小声呜咽。
或大声的啼哭。
大雨倾盆之下。
那些金陵怨魂。
凄凄惨惨戚戚一片……
任虎吐出一口浊气……
“这很正常!”
“胜利,并不一定都是喜悦的。”
“复仇之后,也不都是敞快的。”
“我经历过的最惨烈的一次战争……是叫黑山岭之战!”
“那时候我们游击队,被编入一个战斗团……我们当时叫独立团。”
“大黑山岭下面有一条江,叫大黑江……为了和鬼子作战,我们从黑山岭上冲了下去,渡过大黑江的时候,一个战斗团,三千人雄赳赳,气昂昂。”
“可黑山岭战斗结束时,整个独立团,就剩下了两百人,还是头、手、脚都有伤,过江时威武的军容被白色的绷带替代,我们团的团长,赵荣发,是一个老首长,他打过很多仗,可那一次,他虽然久经沙场,但这么多天看到一个个将士的牺牲,他哽咽着说不话来。”
“那次战斗,除了我们组成了独立团,还有从别的战区,调来的战斗团……”
“大战结束之后。”
“有的团人不够成了连,可有的团居然连一个连都组不成。“
“第三十团……三十团是战役后期调上来的,攻克横股阵地后……三十团的团长,叫,熊永琪,自己一个人坐在山包上,我们团的团长,赵荣发,找到他,悲凉的问他,你们团还有多少人? 熊团长,当时的肩膀还在滴血,连半点客套都说不出来,只说了一句,二十个人!”
“赵团长,听了后,先是惊愕,然后大哭:天哪!怎么只会剩下二十个人?”
“三十团,那之前可是个两千多人的团啊。”
“有许多人看不到胜利了,大黑山战役胜利后,还有二团第三营,去时六百多人,胜利时就剩下十八个人,其中一个排长,一个班长,十六个士兵,其余六百多人,营长、连长全部壮烈牺牲。”
“我当时很幸运,是幸存者之一……”
“我看见,战斗的指挥长,我这辈子见过官职最高的首长……他在大黑山的山头,初阳初升的时候,首长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指挥部外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也不动,只是眼泪一颗一颗落到地上。”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很难想象国破族灭,真正的绝望是怎样。但是我见过……当时的游击队,最小的战士,只有九岁,十三岁左右的也不少!”
“他们有的是孤儿,爹娘都被鬼子杀了,加入游击队,就是为了复仇,有的,是被自己娘亲送上来的,那些母亲把家里的最后一个孩子送上了战场!”
“这是抱着什么绝望的心情拼死一搏呢。因为我们撑过来了,所以觉得有这样的国民,国家不会亡,但对于当时的母